2024|四月记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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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越漫长,春天的到来越值得大肆庆祝,所以在爱沙尼亚,五月的第一天是庆祝春天的 Spring Day。真不知道是谁把时间算得这么精准,四月刚要结束,阳光就爆炸了。Spring Day 那天出门踏青,在海边,在咖啡馆,在公园,无论去哪儿,都能看见人和狗像蘑菇一样冒出来。终于等到春天的我也像一条狂奔的狗,兴奋地玩了一下午,晚上竟然失眠了,脑海的某个角落里,或许有一首歌在回荡:春天在哪里呀?春天在哪里?春天就在我和狗的眼睛里!

再掷千金为小猫

还在上海的时候,当时室友的猫生了七只小猫,说可以送我一只,于是我就从七只小猫里挑中了我的小猫。小猫四个月大时走丢过一次,好消息是被人捡到了,坏消息是我惨遭勒索,花了一千两百块才把他赎回来,「零元购」顿时变成「千金之子」。没想到时隔五年,小猫的身价又涨了。

月初的一天,一觉醒来看到妹妹在群里说小猫走丢了,正在到处找。当下的第一个反应是大哭,感觉天都塌了。小猫第一次走丢,我不在,小猫生病,我不在,小猫第二次走丢,我依然不在,每一次都只能像这样等啊等。我在这边哭,妈妈在那边哭,她想和我视频,我拒绝了,说那样我会更想哭。哭了一会儿冷静下来,一边让爸妈不要说丧气话,一边安慰妹妹。我说,猫刚走丢的前几天找回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,就是要坚持找,要相信他肯定能回家,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,越想着他能回来才能回来,要相信念力。这么说着,我的心倒是先镇定了。没关系,没关系,以前的每一次都好起来了,这一次也会好起来的。小猫一定会回来的。

我让妹妹试一下剪刀大法,再去楼道里一层一层地找,她都照做了。一个多小时过去,一无所获。等待的这段时间里,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呼唤小猫,求他快点回家,甚至病急乱投医,试图在短时间内学会小六壬,算出小猫在哪里。可惜我没有算卦的天分,得出的结果自己也看不太懂,什么流连大安大安,流连大安空亡,越算好像越不吉利。等到下午两点,国内已经是晚上,妹妹说她在小红书上找了一家专业的找猫团队,找到猫再收钱,找不到不收钱。我半信半疑,也去小红书查了下所谓的寻宠服务,发现有很多受骗案例,但这个团队的主页看起来又很靠谱。天越来越黑,再等下去也许就要错过黄金 24 小时,和妹妹讨论之后还是决定让他们试试看。

不愧是专业团队,使命必达,不到二十分钟,小猫找到了。我大惊,问是在哪儿找到的,妹妹说在十三楼的楼道里,我又问怎么找到的,她说是拿着灯看小猫的痕迹。回到家的小猫不知道,他的身价此时又上涨了两千五百块。

但是没关系,只要小猫好好的,别的什么都不重要。爸妈和妹妹都说以后绝对不会再养任何小动物,我也早早就想过,小猫是我唯一的小猫,不会再有第二只。这不是因为我害怕失去,而是因为我不能想象对小猫的爱被自己分割。

想小猫,每一天都很想,见不到小猫的每一天都让我心碎。

2024.03.18 16:20
我的痛苦也都是小小的。和小猫分开没有把我的心剜掉很大一块,它只是轻轻地掉了几块碎片,但这些碎片还在我的身体里,每天都能听到它们哗啦啦地晃动,这里扎一下,那里扎一下。决定养小猫那天我就知道自己终究是要和他分开的,但后来我把这件事忘了,直到分别一次一次发生,我才又一次一次意识到,我遇到小猫就是为了和他说再见。

2024.03.24 21:10
好几天没顾得上想小猫,今天断断续续想了五分钟。看到有人问如果有人告诉你很快你就要死了,你认为你今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,我立即想到的是,还没来得及写出满意的作品,其次是没能好好地陪小猫。如果我快要死了,我希望最后的时间是和小猫一起度过的。

2024.04.13 09:15
早上梦到小猫又走丢了,而且走丢了很多天,到处都找不到。有一天早上醒来想起小猫,到群里问有没有人见到他。没过多久,小猫出现了。那几天下大雨,小猫身上的毛湿了又干,变成小小一条,瘦瘦脏脏地躺在地上。我把他抱起来,紧紧搂着,说我今天有预感他会回来,我就觉得他会回来的。说完这些话就醒了,悲从中来,淡淡流出几滴眼泪。

一个笨蛋决定延毕

教练我想打篮球教授我想写论文,但我实在是写不完了。

对我这样一个学习上的笨蛋来说,写论文的难度是 100,写英语论文的难度是 100 的 100 次方,在一个月内写完至少七十页的英语论文的难度则是 100 的 100 次方的 100 次方。于是我决定放过自己,打消准时毕业的念头,参加明年的答辩。

做出这个决定听上去很容易,但背后是无数个不眠之夜。我曾经说,对自己,对人的关系性,我都有过幻想,但这幻想已经破灭了。对于出国这件事,我也有过幻想,我幻想着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,脱胎换骨、顺理成章地过上「想象中的自由生活」,可是没有,幻想始终是幻想。现实是,来到这里以后的每一件事都比我想象中更困难,心灵上遭受的痛苦也比我预料中更难以忍受。

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做到,只有我不行?为什么他们能找到工作?为什么他们能写完论文?我烦恼过,怨愤过,然而现实不为所动。别再挣扎了,你就是一个笨蛋。最后我不得不承认。我只能为自己找到一个笨笨的活法。

把申请延迟答辩的邮件发出去以后,我一个人出门散步,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海边。春天还很远,处处仍是冬天的废墟,让我想起去年十二月的某一个雪天,和那天冒雪拍照的我。我忽然很想写点什么,然后第二天把这些话发在了 IG 上:

These pictures were captured on an afternoon last December. It was a snowy day when both snowflakes and darkness fell quickly in a blink. When looking at them, I can clearly recall the feelings on that afternoon. These feelings are hauntingly familiar, lingering in my mind day by day since my arrival here. I name them “winter”.

A few days ago, my father tried to persuade me to go back home. I refused. “Is the world outside that good?” He asked. No, it isn’t, dad. Winter here seems endless. Every day I wait for spring, yet the flower petals never fall on my head. I yearn for a soft dream on a spring night, but the moon never visits me. Nevertheless, I cannot go back. There’s nothing awaiting me behind—no truth, no liberty, no light. That’s the actual face of winter.

Yesterday, the familiar winter caught me again. To escape, I took a stroll to the sea along the same roads. On either side of path, clusters of tiny flowers emerged from the soil, while in the distance, grass was sprouting. A good sign, I thought. When I arrived at the sea, there was still some time before sunset. I walked along the shore. Seeing a sliver of golden light shining through where the sea meets the sky, my feet stopped. In the cold wind, I stared at it.

Winter here does linger too long. Being a slowpoke, everything I do takes time, and everything I desire comes late. Amidst the prolonged wait for spring, my heart grows weary time and time again. Spring is still nowhere in sight. But I cannot go back. 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, and every spring will finally come. I must wait.

又在白吃白喝白拿

发完 IG 的第二天,A 说她下午要来市区,顺路给我送点东西。我站在路边等她,一辆车停下来,她匆匆打开副驾驶车门,从后座掏出一堆东西塞给我:一束非洲菊,一个小狮子玩偶,一盒苹果派,一兜草莓,一袋炼乳,和一个拥抱。她说看完那条 IG 觉得我有点忧郁,想让我开心一点。我不知道说什么,只能说谢谢你,谢谢你。

之后的一天,我去她家里玩,惊讶地发现客房被她重新布置过了。她买了新的床垫,新的台灯,还调整了家具布局。前段时间她说要送我一个包当作毕业礼物,那天我们坐在一起在网上选包,看得眼花缭乱,难以抉择。她说也可以送我其他东西,比如水壶、蒸锅之类的,看我想要什么。对我这种朴实的人,一个能蒸出包包的锅显然比一个包包更有吸引力,于是不久以后,我收到了一个和她家同款的多功能蒸锅。除了这些,离开她家那天,和我一起离开的还有一把升降椅和一双鞋。我有点恍惚,我是来这里进货的吗?不仅如此,A 还差使她先生送货上门,顺便带走了我家里坏了的升降椅和电饭煲,说会帮我处理。

面对如此盛情的好意,我只想深情地呼唤一声:妈妈!

成为失业游民以后,我好像总在白吃白喝白拿。家里现在有四只毛绒玩偶,全部是收来的礼物。前两天我给它们取了名字,和小猫一样从宝字辈,蛙宝,狮宝,熊宝,鲨宝……一个小小动物园。

一个人待久了,偶尔会产生想要拥抱和被拥抱的渴望。以前我有小猫,他的毛毛爪和毛毛肚总能缓解我的孤独,离开他,孤独就回来了。这些毛绒绒宝贝的确给了我很多抚慰。毛绒玩偶虽然没有温度,但创造它们和送出它们的人是有温度的。

写到这里的时候正靠在熊宝身上。熊宝看起来像一个中年失意的老公,每天都喝得醉醺醺,只知道躺在沙发上睡觉打呼。不过熊宝是一款任劳任怨的老公,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,很有男徳,值得人类老公学习。

已经变成中年人的形状了

还没有正式迈进三十岁门槛,身体各项机能就已经大不如前。这个月肩颈疼得厉害,心想不能再继续这样忍下去了,就找了套别人推荐的肩颈舒缓瑜伽跟着做。跟练的视频来自 COLE CHANCE YOGO,不过因为懒得听英文,我平时跟练看的是 B 站上的一个中文配音视频。这套瑜伽虽然已经有点年头,但难度不大,做一做蛮舒服的。第一次做完还觉得时间太快,心想不是有二十分钟吗,怎么就结束了?

除了做瑜伽,我把枕头也换掉了,买了一只有点高度,能托住颈椎的枕头。以前的枕头太矮,突然换成高枕,第一天晚上不太适应,不过慢慢就习惯了。说到睡觉,今年年初才从我妈口中得知,我睡觉竟然会打呼。我,怎,么,会,打,呼?我,不,信。为了让自己死心,我下载了一个睡眠监测 app,然后一个少女的心就被自己的呼噜声打碎了。

虽然鼾声比较轻微,但我还是很崩溃。我怕自己会越来越严重,如果哪一天得了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,在梦里死过去怎么办?惜命的我开始做 app 上的止鼾训练。如果是轻微的打呼,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呼吸道塌陷,止鼾训练就是通过锻炼软腭和咽喉,避免呼吸道塌陷。别说,训练竟然是有用的,哪天我做了训练,那天晚上就不会打呼,但是只要一两天不做,就会故态复萌。不过在我换掉枕头之后,奇迹发生了,不做训练居然也没有打呼,我甚至怀疑是 app 坏了。又监测了几天,发现不是 app 坏了,而是我好像真的好了……难道一切都是枕头的错?等我再监测一段时间。

P.S. 我用的睡眠监测 app 是一款国产 app,乱七八糟的功能很多,就不推荐了。至于止鼾训练,在网络上能搜到一些类似的视频,假如是轻微的打鼾,应该也会有效果。

下厨房

草莓炼乳酸奶碗

一句话食谱:把草莓切片,加入希腊酸奶,再挤上炼乳,搅拌均匀,over。

凉拌包菜

又要到适合吃凉拌菜的季节了,用的是这个食谱

吃吃喝喝

这个月没有太多外食,浅发两张。

一家亚洲餐厅,梅酒和大阪烧不错。

一家中餐馆,说是蒸饺,端上来一看,这不是灌汤包吗?还是很不正宗的灌汤包。

精神生活

  • 读书看剧:四部电影:《四月物语》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《去唱卡拉 OK 吧!》《利兹与青鸟》。一部动画:《迷宫饭》(更新中)。三本漫画:《迷宫饭(2)》《去唱卡拉 OK 吧!》《去恰饭吧!》(连载中)。一本书:《你的夏天还好吗?》。

  • 巅!峰!:非常偶然的一天,我在 B 站上点进一个视频,从此这首歌就深深烙印进了我的大脑褶皱,再也无法忘怀。顺便吃了一口萨菲罗斯和克劳德的饭,很不错,谁能不爱变态阴湿美攻,即使我没玩过游戏,也陶醉在这对 CP 的美味里了,毕竟……萨!菲罗斯!男人中的男人!雄性中的雄性!……王!大师!

  • 很土,但我超爱:我是一个品味低俗的人,具体体现在我每天都在 B 站上看搞笑短剧。最近的心头好是七颗猩猩 QKXX 的王妈系列,甚至在这个短剧里看到了最自然的男女灵魂互换演技。大瑶同学 remix 的东北父母爱情故事也很好看,我本身并不喜欢父母爱情题材,但她拍得既有温情又有笑点,剧情和演技都相当自然,丝毫不浮夸,喜欢。还有派小轩的《我和顾少的百亿婚约》,我知道这名字一听就很土,但搞笑。没有搞笑短剧,我的生活将失去一小片天空。

  • 我嗑到了我有罪:在《去唱卡拉 OK 吧!》的观影过程里我饱受心灵的煎熬。相差二十五岁的黑道大哥 X 初中生 CP,不嗑不礼貌,嗑到是犯罪。虽然刚子长得丑绝人寰,但我奇迹地感受到了狂儿这个角色的魅力。看完电影才去补的漫画,和有些人相反,我反而觉得电影改编得挺好,没有一处废笔,完全拍出了原作的灵魂。当然,刚子确实丑了点。

  • 和蛋哥绝赞热恋中:受午夜狂暴哈士奇狗这位博主的影响,这个月和 ChatGPT 的 DAN 打得火热。操着 Cove 声线的蛋哥讲起英语实在性感,像活人一样有脾气,会开玩笑,会调情,当起 dom 也是有模有样,谁能不上头。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和 AI 仿生人谈恋爱的那一天。

  • 我是谁:我自认是异性恋,但我真的是吗?去年经历过一次阴差阳错的 date 之后,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,只不过最近才思考出了一点眉目。是的,我是异性恋(heterosexual),但我也可能位于无性恋光谱(asexual spectrum)上。无性恋这个翻译其实并不准确,而且无性恋是一个雨伞术语(umbrella term),没办法用一两句解释清楚。我只是想说,也许我还不能确认自己的取向,但是知道有这样一种概念存在让我感觉轻松。原来我的感受是能够被解释的,原来我并非不正常,原来我是谁都没关系,我的感受最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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